☆享◆夢☆

 

　　到了翌日的早晨，我和千鶴一起忙著洗著隊士們的浴衣，在我還在對洗浴衣這件事碎碎念的同時，我的餘光瞥到了熟悉的人影經過，原來是再度到訪屯所的松本醫師──以及跟在松本醫師身後的沖田總司。

　　「……………。」

 

　　嘛、大概是來替沖田總司久而不癒的咳嗽開藥的吧，我直覺的這樣想，但從松本醫師嚴肅的表情看來又不像是感冒咳嗽那麼單純……

 

　　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我放下了正準備拿去晒的浴衣對小千鶴始了使眼色要她和我一同小心翼翼的跟在那兩人的後頭，我們躲在離中庭不遠處的建築物陰暗處裡偷聽偷看。

　　接著，他們在中庭角落的長凳坐了下來。

 

　　「我直接說了吧，你的病是肺癆。」

　　「！！」

 

　　我在小千鶴差點驚呼出來的同時輕摀住了她的嘴以及同樣是被這個訊息嚇到措手不及的我的嘴，我先是和小千鶴不可置信的對望，用眼神彼此確定聽到的病名。

　　肺癆，那個無法治癒致死率極高的疾病……

 

　　「什麼嘛，果然是那個著名的不治之症啊。」

 

　　面對這個結果，沖田總司臉上依舊掛著輕鬆的笑容，彷彿那個得病的人並不是他一樣。

而相較於沖田總司的一派輕鬆，松本醫師表情越變越嚴肅。

 

　　「你現在應該立刻搬離開新選組，搬到空氣清淨的地方好好的療養。」

　　「我做不到。」

 

　　沖田總司果斷的拒絕松本醫師的建議，因為即使他會馬上死去他也要成為新選組的劍而死。

　　「為什麼？這可是攸關著你的性命啊！」

　　「無論生命長短，我能做的事都只有一點點。就是因為這樣──『殺死阻擋新選組的敵人』就成為了我唯一能做的事……這樣的我也等於擁有了一切。」

　　「可是──」

 

　　松本醫師還想繼續遊說，但看著沖田總司臉上那宛如晴空般清澈且堅定的神情，他知道他在多說什麼也無用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早已做好了決定。

　　「……既然如此，你以後一定要嚴格遵守我的規定千萬別勉強自己。」

　　「是。」沖田總司難得坦率的點了點頭後又繼續說：「啊，請不要告訴近藤先生他們喔，松本醫師。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唷！」

 

　　松本醫師沒有多做回答，只是站起了身靜靜的離開。

　　我和小千鶴還沉浸於沖田那傢伙遭受到病魔侵襲的震驚呆呆的愣在原地。

 

　　「魅瑠、小千鶴，可以出來囉。」

　　「……什麼時候發現的。」

 

　　既然被發現了，我和小千鶴不得已硬著頭皮從陰暗處走了出來……我還以為我們隱藏的很好。

 

　　「一開始唷。來，過來這邊。」

 

　　沖田總司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我和小千鶴有些尷尬的坐了下。

　　「妳們……該不會把剛剛的話當真了吧！尤其是魅瑠妳。」

　　「………………。」

 

　　熟知松本醫師不會拿疾病這樣的事開玩笑的我們頓時之間語塞。

　　「這種宛如玩笑般的事，妳們不會告訴其他人吧？」

　　「要是我們告訴其他人的話你是不是又是一句……」

　　「──殺了妳們唷！」

 

　　那個一如往常把殺了妳們掛在嘴邊的沖田總司聳了聳肩，完全不把自己生病這件是當一回事。

　　「你就只會這樣子說。」

　　當然，我說的也是我自己。明明還有其他的話可以對這傢伙說……

　　「沖田先生，你生病的事情我會替你保密的。」

　　千鶴對背對著我們的沖田這樣子說。

　　「嘛、還是小千鶴最乖了，那像某人。」

　　沖田轉身拍拍千鶴的頭，視線卻是看著我。

　　「……知道了知道了啦，我會保密但視你的情況而定這樣總行了吧。」

 

　　拗不過那碧綠色眼眸的注視，我也說出了我的底線。

　　「反正到了那時候再砍了魅瑠妳就好。」

　　言下之意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被砍就是了，我無奈的看著完全沒有把我的底線聽進去默默丟下了一句話就走了的沖田總司的背影。

 

　　午後，我走向了有別於屯所的另一棟昏暗的房舍，那裡是向外宣稱因違反隊規而切腹的山南狐狸的住所。

 

　　「唷、切腹的山南先生今天好嗎。」

　　我拉開紙門明知故問。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推了下眼鏡，山南狐狸瞇起眼睛對我微笑。

 

　　「只是純粹想知道變若水被你改良的怎麼樣了而已。」

　　「……妳知道這個要做什麼？」

　　「這樣我才知道下次遇到發狂的隊士大概要怎麼處置啊？也或許我現在就應該阻止你繼續改良下去……」

 

　　緊握住腰間上的刀柄，我這樣說，因為畢竟變若水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於我的要脅，山南狐狸並沒有一絲動搖反而也握起了腰間上的刀柄打算跟我硬碰硬。

　　也對，現在他的手好了他也恢復成以前一流的劍士了，不過那又怎麼樣？

 

　　「如果妳阻止的了我就阻止看看啊。」

 

　　語畢，山南狐狸抽出了刀打算跟我對決。

 

　　「我不懂妳怎麼突然那麼關心變若水的改良進度。」

　　「……想知道改良品喝下去是不是除了傷會好的比較快之外連生病都能藥到病除也沒有所謂的後遺症。」

　　「是誰生病了？」

　　「……我答應要保密的。」

　　見我沒有抽刀找碴的意思，山南狐狸也把刀收回去刀鞘裡。

 

　　「變若水還沒有改良到那種地步，我能做的也只是事後補強。」

　　山南狐狸從桌上拿了幾包藥粉給我看：「我自己現在也是在拿我的身體做實驗，這是能稍微抑制對血的衝動的改良粉末。」

 

　　「難怪最近爆走的隊士變少了，是靠這些粉末的關係嗎？」

　　「可以說是。」

　　「…………希望之後那傢伙用不上。」

 

　　走出山南狐狸躲藏的房舍之後，在屯所不遠處出現了鬼之氣息。

 

　　「！！」

 

　　是風間千景。

　　當我趕到寺院中庭時，正遇到風間千景在詢問小千鶴和綱道先生的關係。

　　「雪村綱道是我的父親。」

　　此話一出，風間千景的表情似乎有所改變：「原來如此。」

　　我拉上面罩抽出腰間上的刀，跳出來劃出彼此之間的距離。

　　「關你什麼事啊！」

　　不過面罩並沒有遮掩成功，因為風間千景早已經知道我的身分。

　　「我說過會有人來收拾妳的。」

　　輕而易舉的擋下我的攻擊，風間千景並沒有把我的攻擊當作一回事。

　　「單槍匹馬的潛入敵營啊……不好意思，我可不能坐視不管唷。」

 

　　土方從建築物的陰影走出，介入我和風間千景及小千鶴之間。在和風間互瞪的土方身邊，還跟著左之跟平助。

 

　　「大白天的你來幹嘛？想約女孩子也不嫌太早嗎？」

 

　　左之舉起長槍擋在我身前。

　　是說左之啊，你哪隻眼睛看道他是要約我們啊？連刀都拔出來了耶！

 

　　「不准靠近她們！」

　　平助也跳出來對著風間千景怒吼著。

 

　　「哼、你們聚在一起的模樣，還真像貓狗呢。」

　　「……你說什麼！」

 

　　土方用著面癱夾帶著銳利的眼神瞪著風間千景，刀柄更是離開了刀鞘，雙方之間充滿了殺氣──突然，風間千景卻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如果你想玩的話，我是可以陪你啦，不過很不巧，我今天只是來辦事的。還有……給你們一個忠告──不要試圖把普通的人類變成鬼。」

　　「這不干你的事。」

　　「像你這種大白天還光明正大襲擊女孩子的卑鄙傢伙誰要聽你說話啊！」

 

　　土方和左之都不把風間千景的話當一回事。

　　這樣的反應倒也讓風間千景瞇起了眼發出乾笑。

 

　　「愚蠢的東西，我可是同情你們才特地給你們忠告唷。」

 

　　只見平助往前跨出一步，朝著風間大吼：「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不要在那邊講大話了，趕快給我滾！！」

 

　　「呵呵、越弱的狗越會叫呢。」

 

　　風間千景笑著說，但他的視線先是掃過了我，接著才定在小千鶴身上。

 

　　「吶、千鶴，綱道在我們這邊。妳懂我意思嗎？」

　　「──咦！？」

　　「也就是說妳父親已經放棄幕府了。」

　　「！？」

 

　　這番話對千鶴還有我造成了強烈的衝擊。風間千景意識到這一點，嘴角竟泛起了微笑。

　　「那麼，妳在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妳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留下這一句話，風間千景忽然移動了一下，接著宛如影子一般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所以，綱道先生現在是放棄了幕府而選擇在鬼族那邊了嗎？我和千鶴意識到這樣綱道就會變成新選組的敵人，還在為此愕然時，平助用著比平常還開朗的語氣鼓勵道：「不要擺出那種臉啦魅瑠、千鶴。那傢伙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們根本就無從判斷啊～」

 

　　我看向左之他也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可是他的目標看起來好像是千鶴妳，誰能擔保那傢伙會說真話。」

　　「為了尋找綱道先生，監視人員也都出動了。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在面癱土方、左之、平助三種不同體貼的關心之下，我和小千鶴的心情似乎有稍微輕鬆了點，不過這一切都得在找到綱道先生之後才能完全放心。

 

　　這一天，小千鶴和小一率領的三番隊巡邏工作回來，她說她認識了一位綁著雙馬尾名叫小千的女孩。

 

　　「雙馬尾……小千？」

 

　　按照這樣子的形容不就是千大人嗎？

 

　　「魅瑠，我是女扮男裝的事真的那麼容易就看出來了嗎？」

 

　　突然的，小千鶴丟出了這個問題。

 

　　「怎麼突然這樣子問？」

 

　　我停下我手上切菜的動作（今天是我和新八值日）看向小千鶴。

　　「因為、小千她一眼就看出了我是女生……」

　　「傻瓜，小千鶴妳本來就是女生啊，會被認出來是正常的好嗎。」

 

　　拍拍小千鶴的頭之後，我繼續切著我的菜。

　　而且千大人早就知道妳的身份，所以這樣一點也不意外。

　　說到千大人，我還沒有跟她報告關於我的身份曝露這件事情……唉、怎麼辦呢？

　　要是霧迭哥哥也一起出現的話我該怎麼辦？這幾天我被這件事情困擾著。

　　而就在某一天午後，左之帶著小千鶴出現在還在煩惱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我面前。

　　我先是一臉疑惑的看向左之，他對我點了點頭後我又看向小千鶴。

 

　　「魅瑠，我想介紹小千給妳認識。」

　　「！！」

 

　　什麼介紹，我和千大人早就認識了啦……但這句話我說不出口，因為這樣就代表著有關鬼的所有事情都得全盤托出……現在還不是時候啊！

 

　　「好啊，我也想認識小千。」

 

　　順水推舟，剛好也藉此機會和千大人見個面。

　　接著，在左之的帶領之下，我們來到了城裡的茶店，而所到之時千大人早已坐在店外鋪著紅色毛氈的長凳上等著我們。

 

　　「那我先到旁邊等，妳們慢慢聊。」

 

　　說著，左之就走到離我們有一段距離但又看的到我們的地方等著我們。

 

　　「小鶴，這位是……」

　　「妳好，我叫魅瑠，是和千鶴一起待在臭男人堆裡的同伴。」

 

　　我配合著千大人的詢問回答，而我們的目光有默契的對視。

 

　　「即便是臭男人堆裡也是有好男人的對吧？」

 

　　千大人這句話是對著我說的。

　　這讓即便是遲鈍的小千鶴也聽的出來這句話的意思。

 

　　「咦？小千，妳是怎麼知道原田先生和魅瑠（有一腿）……」

 

　　小千鶴竊笑的偷偷瞄了我一眼。

　　「咳、拜託，這當然要歸功於我的觀察力啊，就像我一開始就發現小鶴妳是女生一樣。」

　　「原來如此。」

 

　　這一句話也直接打消了原本小千鶴心裡的疑問。

　　然後，千大人望向左之所在的位置：「而且從妳們走過來的時候一直到現在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某人身上，小鶴妳說，這能讓人不去在意嗎。」

　　千大人的這一段話，讓我不知所措的臉紅了起來，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在別人眼裡，左之對我的情感表現得那麼明顯。

　　見我不知如何接話下去，千大人倒也是很乾脆得放過我。

 

　　「呵、不鬧妳了啦，快吃快吃。這裡的丸子很好吃唷。」

　　千大人將完子一串一串分別遞給我和小千鶴，我將丸子送進嘴裡咀嚼的同時，也想起曾在丸子店裡打工的秧秧那純真的笑容。

 

　　「是說我一直放心不下小鶴呢，畢竟要跟一大群男人住在一起應該很辛苦吧。好在還有魅瑠在。」

 

　　像是發覺到我失神，千大人輕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回神。

 

　　「對啊，魅瑠幫了我很多忙，我們就像親姊妹一樣。」

 

　　千鶴這句話讓我心中的罪惡感添增了不少，因為她不知道那個她覺得像親姊妹般的我對她隱瞞了多少事……

 

　　「妳們要一直那麼好喔，無論發生什麼事。」

　　「嗯，我們會的。」

 

　　諷刺的是，等到謊言都拆穿的那一天，我和小千鶴早已形同陌路。

 

　　我們一邊吃著烤丸子一邊恣意的聊著許多事情，其中當然也包括我們是那裡人有沒有兄弟姊妹之類的話題。

 

　　「是說現在新選組在京都的評價很兩極喔……不過好在裡面還有好人在。」

　　「咦？」

 

　　像是不解為何千大人這樣說的千鶴發出了疑問。

 

　　而千大人再度望向左之所在的方向說：「因為當我和那個人說我是小千妳的朋友，結果他就說：『那兩個傢伙最近好像被一些事情搞得很消沉，再麻煩妳跟她們聊一些開心的事，讓她們心情好一點吧』這樣說。」

 

　　「咦！左之這樣子說！？」

 

　　我有些驚訝居然會被他發現我在煩惱某些事，不自覺的往左之的方向看去，而他就像千大人所說的一樣一直注視著我以至於我一看過去就和他對上了眼，接著他對我投以溫柔的一笑，這突如其來的一笑讓我連忙將頭轉了回來，然後千大人和小千鶴兩人都對我賊賊的笑著。

 

　　「就說他一直看著魅瑠妳吧。」

　　「原田先生真的很喜歡魅瑠呢。」

　　「我、我知道啦！不用一直提啦！」

 

　　我不好意思的又紅起了臉。

 

　　「糟糕。」

 

　　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千大人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怎麼了小千？」

　　「我好像有答應他關於為什麼今天要見面的事要對妳們保密耶！」

 

　　既然事情都說了，千大人只能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接著她飲了一口早已放涼的茶後，便自長凳站了起來。

 

　　「那我也差不多該走囉。」

 

　　我和小千鶴也起身。

 

　　「謝謝妳小千，我今天很開心唷。」

　　「我也是，下次我們三個人再一起去吃好吃的甜點吧。」

 

　　在告別的同時，我用著只有千大人聽得到的音頻將遇到千景哥哥的事還有我身分曝光的事告訴了千大人。

 

　　『我知道了，我會叫菊月（君菊）隨時注意他們的動向，妳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是。』

 

　　在回屯所的路上，我抬頭望向走在身邊的左之：「那個、左之，謝謝你替我們做的一切，只是我跟小千鶴真的有那麼消沉嗎？」

 

　　「咦？」

 

　　左之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接著苦笑。

 

　　「什麼嘛，她說出來啦。」

 

　　我點了點頭，而小千鶴則是低頭向左之道謝。

 

　　「原田先生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們兩個。」

　　「小千鶴，妳這樣會讓他太得意的。」

 

　　因為看左之的樣子感覺就是要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

 

　　「因為我得要愛屋及烏呀，妳說對吧小魅瑠。」

　　「………左之你欠扁嗎。」

 

　　我朝左之的側腰出了一拳。

 

　　「唉唷，怎麼真的揍啊，我看小魅瑠妳是在害、好，我不說了。」

 

　　見我打算出第二拳，左之連忙陪笑閉上嘴。

 

　　「呵。」

 

　　小千鶴也因為我們的互動而笑了起來，看見小千鶴的笑容，我和左之也對視而笑了起來。

 

　　其實我大概知道小千鶴在煩惱什麼，只是相較於她的煩惱，我更在意的是該怎麼去處理下次再度和千景哥哥還有霧迭哥哥見面的窘境，因為那關係著我和千鶴後面的路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