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夢☆

　　新選組因為那夜的大騷動，被迫從西本願寺遷移到不動堂村。

　　而自從那次和千鶴不歡而散之後，在養傷的這段期間，我幾乎足不出戶都待在自己的房間內，三餐的飯食幾乎都是由井上大叔替我拿來。

　　「……………。」

　　興許是因為自己一個人窩在房間久了的關係，我現在的情緒其實有些沮喪。

　　除了對自己的劍術沒有任何長進感到沮喪之外，還有就是我以為每天都會來探望我的左之也只是兩三天才來一次，而且總是很快的就離開……明明之前總是每天至少都會見一次面的不是嗎？

　　……是因為最近巡視的工作增加的關係嗎？還是純粹只是不想來看我？

　　但這種話我問不出口，也說不出口，只能一個人眼神空洞的蜷縮在牆角，獨自承受這些天接踵而來的負面情緒。

　　「…………………。」

　　『嘻嘻嘻、又只剩妳一個了。』

　　「………………。」

　　『有沒有想過就這樣什麼都不管釋放壓抑在心中那嗜血的渴望？』

　　「…………………。」

　　『那瞬間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

　　那猶如夢靨般的呢喃在我腦海中不斷地迴響。

　　「還真是讓我好找啊。」

　　在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才驚覺回過神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已經從房間裡頭走到了不動堂的庭院之中。

　　「看妳的樣子似乎並不訝異我的出現？」

　　定了定眼，我淡漠的看著來人：「你，『現在』來做什麼？」

　　「………………。」

　　沒料到我的冷漠，來人微張嘴斟酌著是否要說出自己今日來的目的，考慮了一會兒來人卻言不達意的替自己開啟了一個不利的話題：「…小魅，這幾年妳好嗎？」

　　聽到這樣的問候我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哼、你覺得呢？一個因為血統而被拋棄的半鬼你覺得會好到哪裡去呢？」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很後悔那個時候沒有在妳的身邊。

　　「如果你只是想來看看我這個半鬼有多狼狽多厚顏無恥苟延殘喘地活著的話，那麼恭喜你，你現在已經看到了，麻煩請回不送。」

　　被我直接下逐客令，來人有些慌了起來：「小魅妳聽我說，我一點都沒有要看妳笑話的意思，我只是想、只是想……」

　　「想像霧迭哥哥那樣殺了我永絕後患？」

　　完全不給來人解釋的機會，我字字帶刺的堵住他的嘴。

　　「不！不是的！」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帶妳一起離開。離開新選組、離開鬼族、離開那些繁瑣的雜事──就我們兩個。」

　　「───蛤啊？阿匡，你腦子沒壞掉吧？帶我離開不就等於是替你自己攬禍上身這你不清楚嗎？」

　　我對阿匡露出你沒病吧的表情。

　　「我知道。」

　　「知道你為何還、」

　　話說到這裡，不知火匡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激動直接一把將眼前這雙眼無神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的人兒緊擁在懷裡：「──因為我不想再失去妳了！」

　　「！！」

　　「我一直很後悔那時候沒有在妳身邊保護妳，讓妳一個人去面對家族的迫害……早知道會這樣的話那個時候就該直接帶著妳離開了！」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千景哥哥、霧迭哥哥還有阿匡，早在那之後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還來得及！魅瑠，跟我走吧。」

　　「…………………。」

　　輕輕推開阿匡的擁抱，我苦笑搖搖頭：「我現在已經夠慘了，我不能把你給拖下水。」

　　「我願意跟妳一起淌這個渾水。」　

　　「但我不願意！！」

　　「那妳就願意讓原田那傢伙淌？」

　　「左之不一樣……但我會離開，所以、」

　　「──可以麻煩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嗎？」

　　專屬於原田左之助的長槍朝不知火匡快速刺去，只見不知火匡身手靈活的往後一翻輕鬆地閃過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原田左之助將魅瑠擋在身後然後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請你離開，否則………」

　　「否則怎麼樣？」

　　不知火匡邊露出挑釁的笑容邊將繫在腰間上的槍把玩在手中。

　　「我會讓你知道拐騙別人的女人下場是如何。」

　　「喔──我倒想看看下場如何呢，來打一場？」

　　喔呀、沒想到這一人一鬼感情倒是出乎意外的好？我識趣地自行走到一旁觀看這場即將打起來的架，而我的意識也就此打停在這裡。

＊

　　「……………。」

　　「……………。」

　　原田左之助和不知火匡始終沒有打起來，因為原以為會如他們所預料出聲勸架制止他們打起來的魅瑠並沒有這麼做。

　　這讓他們感到絲毫不對勁的朝站在一旁低著頭看不到任何一絲表情的魅瑠看去。

　　原田左之助向不知火匡使了使眼色。

　　（左之：喂、不知火，魅瑠似乎不太對勁。）

　　（匡匡：我也這麼覺得，先休戰吧。）

　　↑以上來自男人之間的眼神交流。

　　「魅瑠妳傷才好就不要在這裡吹風了，我陪妳回房休息？」

　　原田左之助大步走向魅瑠。

　　「………不打嗎？」

　　「「咦？」」

　　原田和不知火對魅瑠提出的問題有些疑惑，不過下一秒他們也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魅瑠正用著鮮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

　　『…不打的話──我陪你們兩個打！！』

　　「「！！」」

　　對於魅瑠突如其來的發動攻擊，原田和不知火當下雖然有些錯愕但還是快速地和魅瑠拉開距離以免誤傷彼此。

　　「魅瑠妳怎麼了？！冷靜點！」

　　『──嘻嘻嘻、冷靜？左之你在說什麼啊？眼前有那麼美味的血可以喝，你要我怎麼冷靜──嘎哈哈哈哈。』

　　眼前的魅瑠露出嗜血的眼眸瘋狂大笑著，身旁散發出有別以往的詭譎氣息。

　　「………………。」

　　不知火匡瞠大雙眼看著因嗜血態度巨變的女人，他頓時才明白為何霧迭要對魅瑠窮追不捨的追殺──因為你不知道她會為了要喝血而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舉起槍，不知火瞄準了魅瑠，在他猶豫要不要扣下板機的那瞬間，魅瑠趁隙來到了不知火的身旁，伸出手輕覆在那拿著槍的大手上。

　　『匡匡，連你也要殺了我嗎？』

　　「……………我、」

　　看著那張露出哀愁眼角泛淚光的熟悉臉龐，不知火動搖了。

　　『嘻、蠢貨。』

　　見目的達到，女人張開嘴，露出她那凌厲的牙，直接朝不知火的手臂咬了上去，瞬間鮮紅的血從魅瑠上揚的嘴角邊流出。

　　「……小魅！」

　　驚覺上當的不知火重新舉起槍抵在正貪得無厭吸食自己鮮血的魅瑠太陽穴上。

　　「不知火！」

　　在一旁見到這一幕的原田連忙出聲制止。

　　「……………。」

　　要是可以，他並不希望他們以這樣的情況再次見面。

　　他寧願她已經死了也不想要她因為嗜血而感到痛苦。

　　所以，就讓他親手斬斷這段孽緣吧，這樣對她也比較好。

　　突然，他感覺手臂上的痛覺消失，拿槍的那隻手卻多了份重量。

　　「小魅？」

　　「抱歉匡匡、咬了你……」

　　見魅瑠稍微恢復一絲理智，不知火頓時鬆了一口氣，原本打算放下槍卻發現魅瑠正死死的抓住他的槍抵著她自己的頭。

　　「小魅妳、」

　　「殺了我吧。」

　　「可是……」

　　不知火感覺到魅瑠因壓抑嗜血的不適而顫抖的手，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那也要你能殺的了我才行啊！！』

　　面對魅瑠性情上的轉變，讓不知火不得不扣下板機，不過子彈並沒有打到魅瑠，因為他的槍口在最後一刻被人推了開來。

　　「不知火先生，魅瑠的那條命可是屬於千公主的唷。」

　　突然出現的來人緩緩出聲警告，不知火和眼前身著忍者裝扮的女子相視：「……君菊小姐。」

　　然後不知火放下了槍別過頭去不發一語，似乎並不打算再做些什麼。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呢，原田先生。」

　　君菊將視線轉到一旁愣在原地的紅髮男子。

　　「明明說好會好好保護魅瑠的，卻眼睜睜什麼都沒做看著不知火這傢伙對她開槍？」

　　「我……」

　　原田左之助無法替自己辯解，他確實是像君菊小姐所說的一樣，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做不了，只是一昧的逃避。

　　『──臭婆娘給我血！！』

　　君菊面無表情看了眼剛才千鈞一髮被她拋甩出去現在正對著她嘶吼的魅瑠，彷彿對她現在這個樣子並不感到陌生。

　　「不會再給妳血了。」

　　『──給我那賤女人的血！！』

　　「………………。」

　　聽到自己所敬仰的主人被言語如此蔑視，即使那人是視為妹妹的魅瑠也不容原諒。

　　在魅瑠著了魔似的朝自己衝刺而來，君菊早她一步來到她的身後，並用著冷酷的語氣說著：「如果妳膽敢傷千公主一根寒毛，我絕對不會放過妳。」

　　語畢，便朝魅瑠的後頸用力劈下去。

　　被猝不及防的一劈，魅瑠硬生倒臥在地。

　　『臭、婆娘……』

　　「……………。」

　　君菊蹲下身，伸手撥了撥魅瑠那因汗水濕貼在額頭的瀏海，並在她即將暈過去前輕聲說道：「如果妳還想要和原田先生在一起的話，就用妳的意志力克服妳心中的障礙吧。」

　　「………菊月姊……」

　　看著閉上眼像個孩子安然睡去的魅瑠，君菊露出苦澀的微笑：「晚安。」

　　「嘛嘛、如果你們可以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形，我可以考慮一下怎麼支開因為槍聲而趕來的其他人唷。」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沖田總司正靠在柱子邊上，手指了指倒臥在地的魅瑠。

　　沒想到出來散個步居然還有這樣的小收穫，沖田總司只能說他運氣真好呢。

　　見似乎沒有人要開口解釋的樣子，沖田總司倒是識趣地什麼話都沒說走到魅瑠身邊然後一把扛起魅瑠並且將她嘴邊的鮮紅液體抹掉：「讓已經沒什麼形象的魅瑠這樣趴在地上睡覺左之你也太不貼心了吧。」

　　「…………………。」

　　要是平常的話，左之絕對會出聲反擊並且要他不要和魅瑠有過多的身體接觸，但今天這些該有的舉動卻都沒有出現，沖田總司瞥了一眼皺著眉始終沒有說話的左之：「如果你要放棄魅瑠的話我勸左之你早點放棄吧──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

　　丟下貌似宣戰的話語，沖田總司撐著魅瑠回她的房裡。

　　回魅瑠房間的路上還遇到聞槍聲而趕來的土方及永倉。

　　「你這是……」

　　土方對於沖田總司扛著魅瑠這個景象很是不理解，在一旁的永倉也是。

　　「詳細情形土方先生可能要去問問還在庭院的左之跟不知火以及君菊小姐才會比較清楚唷。」

　　沖田總司倒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用下巴朝庭院的方向比了下，畢竟他也是在魅瑠被君菊手刀劈暈過去的那時候才恰巧經過庭院的，所以他確實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而且他現在比較想要趕快將魅瑠帶回去她的房間裡讓她休息而已。

　　在土方和永倉急急徐徐的朝庭院趕過去的同時，沖田總司也已經將魅瑠帶回她的房間並且輕柔地替魅瑠蓋上棉被。

　　他順著門邊的牆壁坐了下來，對著昏睡的魅瑠輕聲念道。

　　「……明明將小千鶴還有左之丟下跟著那個什麼鬼族公主走就好了，幹嘛還要拚了命留下？」

　　「………………。」

　　「真是傻……喜歡妳的我也是傻。」

　　撐著頭，沖田總司就這樣一直看著魅瑠淨白的睡臉，直到那熟睡中的人兒有了動靜。

　　「………………。」

　　睜開眼睛我發現我躺在自己的房間裡，但我記得我明明是跟阿匡在庭院裡講話讓後左之出現了然後再然後呢？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哎呀，小魅瑠妳醒啦。」

　　「──！！」

　　對於房間裡突然出現另一個人的聲音讓我吃驚地從棉被裡彈坐了起來：「──為什麼藥罐子你會在我的房間裡？！」

　　因為我居然沒有發現！

　　「──哼嗯，小魅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藥罐子似乎相當滿意我驚慌失措的反應，只見他挑起了眉揚起嘴角用著曖昧的語氣說著讓人遐想的話：「沒關係，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喔。」

　　「……如果你是指你重病這件事的話，不然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祕密好隱瞞。」

　　「嘖、小魅瑠妳怎麼那麼不解風情呢。」

　　刻意調戲的話一下子就被我揭穿，碧眼藥罐子不悅的攤了攤手，接著我們之間陷入沉默。

　　「………………。」

　　「………………。」

　　所以到底為何這個人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啊！

　　「要是……」

　　「？？」

　　「要是沒有生這個病的話，我大概會直接從左之手上把妳搶過來吧。」

　　「蛤啊？」

　　沒頭沒腦的碧眼藥罐子在說什麼啊？……等等、他說要把我從左之手上搶走？難道說，他喜歡的人是、是我本人？！

　　雖然我表面處變不驚，但其實內心早已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那我之前還對他說了那些話……

　　──『這個可能要等你有喜歡的對象才會知道啦……是說我也挺好奇你喜歡的人是什麼類型的。』

　　「……你、你就那麼有自信？我除了左之以外是不會再喜歡上其他人了。」

　　「……＂再＂是什麼意思？小魅瑠之前還有其他喜歡的人嗎？」

　　「唔、」

　　這個碧眼藥罐子的問題還真是一針見血呀。

　　「嘛、不想回答也沒關係。」

　　見我一臉窘迫，藥罐子今天像是轉性似的沒有以往的咄咄逼人，反而輕聲細語的對我繼續說道：「有機會早點離開這臭男人堆裡過自己的日子去吧。」

　　「？？」

　　我不解的看著對我說出這話的藥罐子。

　　「陪小千鶴到這裡也已經夠了吧，何必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不過最重要的是，要我看你和其他男人親親我我的樣子我也不舒爽。」

　　「……你都知道這樣說我了，那麼你自己呢？為了新選組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得嗎？」

　　「值得，因為我是新選組的劍。」

　　「是嗎，那麼我的答案跟你一樣──他們值得我這麼做。」

　　說完，我對著藥罐子微微一笑，而他也回應一個就知道妳會這樣說的無奈微笑。